貓

  陰暗灰色的天空,飄著毛毛細雨,腳步聲充斥整個馬路街道,我看著來來往往的他們,像魚一樣的,游在這存在看不見的玻璃、無法逃脫的大水缸裡。

  沿著小巷子,水溝散發陣陣頹廢荒無的臭味,不遠處有間花店,水溝臭味仍殘留在鼻子上,參和濃郁花香,使我一度受不了,死命抹去。花店裡的老奶奶看見我,緩慢走到我面前蹲下,迎面而來的是一股壽命即將燃盡的味道。

  「小貓,看你整身髒兮兮的。要不要吃魚呀?」

  這就是人類說的慈祥嗎?我倒不覺得。她走進店裡,拿出上頭盛著魚的盤子,我直勾勾盯著魚,那老奶奶卻一副找到樂趣似,不斷晃動盤子。

  「小貓你這模樣真逗趣。」

  「像個想玩玩具的孩子一樣。」

  「我好久沒逗小孩了。」

  「給你魚吃,是不是以後就會常來吶?」

  我沒有理會老奶奶,仍然盯著獵物。趁她的手的位置稍微低一點時,我一個拱身跳起,就刁了條不大不小的魚,比起水溝和花朵,味道實在好上千百倍!既然獵物到手,我就沒理由逗留,偶然一個男孩經過,與他對視一眼後跳上圍牆離開。

  「你去哪裡呀?回來!」

  我沒有理會老奶奶。

 

 

  毛毛細雨突然變成傾盆大雨,路上人們趕緊加快腳步,急忙避開突如其來的危機,我也必須找地方避一避。

「歡迎光臨!」

  大概是門上掛的鈴鐺響起引起注意,燈光昏暗,這個地方有著很強烈、容易迷茫的感覺,原來是一家酒館。除了我,陸續有人進來躲雨,即使知道對方意不在酒,老闆也擺起笑臉熱情招呼著,但我才不管這些。挑了處小角落,我開始梳洗、整理身上沾染雨水的毛,爵士音樂伴雜吵雜聲填滿整個空間,是憂傷、是歡愉、是慌張、是愜意,種種情緒面孔在我眼前上演,低聲呢喃,右桌的情侶甜蜜熱戀,左桌的夫妻卻是氣氛降到冰點。

  「小貓?」

  聲音出現時我還在梳理呢,循著出聲方向,離自己最近的桌位不曉得什麼時候坐了一個男人,他好奇且小心翼翼的朝我這瞧,然後躡手躡腳靠近,其實我不會跑,也懶得跑,因為接近自己的不過是個懦弱又沒出息的中年男子。

  「你......也是來躲雨的嗎?......我也是。」

  他說話輕到連我都聽不清楚,畏畏縮縮,一副深怕被人斥責的模樣。

  「你是貓,聽不懂人話,所以......跟你說應該沒關係吧!」

  「我呀......正和一個女人談戀愛,瞞著我的太太。」

  「說女人也不對,她還是個高中生吶。不過,清純可愛的她真的非常吸引人。」

  男人滿臉通紅,不時撥弄頭髮,表情就像右桌的情侶一樣,熱戀中。

  「但是我不想傷害我太太,她十分能幹,也很照顧我年邁的母親。」

  「你知道嗎?我太太是我的初戀呢!」

  「可是......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愛她了、不愛了......」

  持續許久,外面的雨聲、男人的哭聲沒有停過,我的身體也差不多乾淨了,起身四處走動,幾個女人搶著想把我捧在懷裡,香水味又沾滿了全身。

  而角落那頭,還下著雨。

 

 

  逃開刺鼻的香水和厭煩的擁抱,我再次回到街道,幸好雨勢漸漸變小、停止,因為下雨的關係,使路上顯得冷清,天空仍舊灰矇矇,前方一群小孩玩著地上的水漥,我提早繞過他們,以免成為玩物。

  經過某個公園,奇怪的是,我對這裡有種特別的熟悉感,彷彿很久以前,有人曾經帶我來過,是誰?那個人是誰?我也想不起來了。

  忽然一股力道,把我整個抓住。

  「貓咪貓咪!我抓到貓咪了!」

  雀躍的叫聲從背後傳來,是個小男孩。我拼命扭動掙扎,但是我越掙扎,那男孩就抓得越用力。

  「貓咪你不要亂動啦!」

  不行,我一定要脫離他,要不然絕對會被玩死。

  「好啦!好啦!你不亂動我就放你走。」

  他迅速把我放開,我立刻拱起背、發出叫聲對他示警, 因為我最討厭被偷襲,準備逃開。男孩看來也沒了興致,但沒走幾步又折回來。

  「別生氣,我們作好朋友好嗎?」

  男孩卻擋住我的去路,睜大雙眼,露出那符合年紀的笑容,他努力壓低身軀與我平視,這氣勢真囂張。

  「我看過你耶!是在......是在一間很舊的花店前!」

  「你是逃出來的嗎?你不喜歡當寵物嗎?」

  「你討厭人類嗎?你一個人不孤單嗎?」

  男孩不斷說著,我繞過他的腳邊離開,能感覺他還跟在我身後。這時來了個女孩,大概是高中生,有著受歡迎的味道,年輕、清新與疼愛,擔心的走向她稱他為’’弟弟’’的男孩,我與她擦身而過,瞬間,參雜著無限的熟悉感。

 

 

  在這城市流浪有段時間,與人類也十分貼近,可是在我的印象中,他們總是皺著眉頭,每一天都趕去某個地方;即使坐下,也老是低頭對著機器說話,從不停歇。

  我穿越商店、住宅區、工廠,偶爾有人會來摸摸我,我有很多名字,小白、小黑、小花和小咪等等,人類似乎很喜歡為不如他們的生物取名裡加上’’小’’字。

 

  話說,我最近被一個男人收養,是個業餘畫家,當時我坐在一座橋的圍欄上頭,他正在另一邊替人畫畫,他瞧見我時,從口袋拿出餅乾向我招手,就這樣,我就在他家待上了。

  有時候會有個看似少婦的女人來到他家,帶著美味的食物給他,並且幫他打掃房子,若是不說他們倆沒有結婚,絕對會被認為是對夫妻。

  「不好意思,讓妳這樣兩頭跑。」

  「不會被發現吧。」

  畫家有點抱歉的說。

  「這是我心甘情願的!」

  「發不發現也無所謂,畢竟他......唉。」

  「我的好媳婦模樣之後也只是做做樣子,頂多,離婚罷了。」

  女人的語氣很平順,繼續熟練的整理、打掃。對了,她總是會帶上幾束花束來擺飾。

  在這裡我過得還不錯,有得吃也有得住,畫家與女人十分疼愛我,我不排斥他們,除了在某些夜晚,畫家與女人單獨在房間不知道做什麼,叫聲、笑聲、喘息聲,這些是令我厭惡的。

  可是過久了,我也膩了,我離開畫家的身邊,再次流浪。

 

 

  我又來到曾經經過的花店,老奶奶在店裡整理花束,我湊上去看看能不能討隻魚吃,老奶奶看見我,露出愉快的笑臉,將我抱在懷裡。

  「小貓,我就知道你會再來。」

  「你知道嗎?最近發生好多事呀......」

  「我兒子跟我媳婦離婚了,還是我媳婦提的呢!」

  「我想,她是不是背著我兒子搞外遇?」

  她摸著我的頭,越來越輕。

  「小貓呀,是我上輩子做錯什麼,才會變成這樣。」

  我理著毛,隱約感覺有股味道逐漸消失。

  「其實吶,我一直都好寂寞呀!」

  老奶奶的眼淚開始流個不停,嘴巴不停地說著媳婦的不忠、兒子的不中用,她看著我,似乎想在我眼睛找尋些什麼,惋惜?還是憤怒?我也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她,因為人類的眼淚對我來說,只是一種情緒激動所產生的液體。

  突然勾起了某種深層記憶,我曾經嘗過眼淚,鹹鹹的、不是滋味的,是在好久以前,模糊的印象之中,彷彿有個小女孩也在我面前哭泣,隨後對她的印象只剩下背影,從公園離去的背影。而當時的感覺,我已經不記得了,可是,我聞到自己有股分離的味道。

  老奶奶越是啜泣,呼吸更越是急促,好像來不及回到水中的魚,逐漸在陸地上死去的樣子。一個匡噹聲響,老奶奶就這樣倒在地上,而我沒有討到魚,伸伸懶腰,繼續走往其他不同的道路與巷弄。

 

  天空,還是灰矇矇的。

 

 

  我只是一隻貓,一隻過客於人類生活中的貓。

 


 

這算是作業用創作吧!既然成績已經揭曉了阿滿就把這篇PO出來〈反正也不會投稿w〉

然後自己也畫了圖來配合文章,雖然看起來很隨便'''

 

每次寫小說或是文章時,很偏向於對人與現實的人情冷暖的描寫

不是說阿滿是現實主義之類,大概是生活類比較貼近自己吧!

當然!我內心也是嚮往奇幻類的~如宮崎駿的類型/////

 

總之,阿滿害羞的呈上了~

 

PS.玩個遊戲,能分出貓、人物的各個關係嗎?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滿滿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